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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科学道路上的引路人——蔡希陶老师

时间:2011-03-10  来源:科普旅游部  浏览次数:   作者:冯耀宗     打印  字体: 关闭

从我第一天走入社会,也是我第一天见到蔡老开始,这30多年的漫长的科研征途中,蔡老不仅是我的启蒙老师,也是我不断前进的引路人。

记得我和老师第一次见面,是我大学毕业刚分到中科院植物研究所昆明工作站(现昆明植物所的前身)的第二天。他的办公室非常简单,一张木床,几张木凳,桌于上放着一束麻和几个装着油样的瓶子。他指着这些东西对我说,云南是有名的植物王国,这些东面都是从植物里面得到的。这种麻在海水里很耐用,是海军和航海不可缺少的东西。”他打开一个瓶子,一股特殊的香味散发出来, 这些油,是价值很高的轻工原料……云南省这些东西多得很,但很多东西仍然睡在荒山野岭,我们的工作就是要把它们尽快地发掘出来……。”第一次见面,就把我引入了科学的探索道路。

蔡老给我的第一个课题是“云南山茶花的研究”,他亲切地对我说:“云南山茶花是世界名花,你的任务是在2—3年内,把云南山茶花作—全面的、系统的研究,最后写一本专著出版。”见我不知所措的样子,又说:像你这样年纪,我早就写文章出书了。不要怕,我给你找—个全国最有名的茶花专家俞德浚老师指导你。使我心里直感到热乎乎的。就这样,在蔡老的鼓励和关心下,在俞老的具体帮助下,不到3年时间,1958年,我的处女作,第一部云南山茶花专著由科学出版社出版了。

出版这本专著要有彩色照片插图,蔡老找了一个相机,并开始手把手的教我。那时我根本不知道照相是怎么一回事,加上相机功能又差,但由于蔡老那种一切通过实践,不信邪的思想鼓舞,鞭策着我,使我终于掌握了这项技术,拍下了第一批云南山茶花的彩色图片,达到了出版水平。

蔡老放手让年青人去闯,并不是放任自流,要求是非常严格的。记得在做云南山茶花研究时,他要我做一个试验:用缩短日照的方法,让山茶花提前在国庆节开放,当时植物所试验条件很差,只有几间用土基盖的烤烟房(是蔡老30年代末期至40年代引种,推广烤烟用过的)。试验是采用每天下午太阳落前两小时,把茶花搬到黑暗的烤房内,第二天太阳出再搬出来。这个试验每天把20多盆茶花搬出搬进,开始还认真,慢慢的有点松懈下来,有一天就搬晚了一个小时。这件事被他知道了,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过那样大的脾气,他激动得满脸通红, “ ……科……科研二作……是这样千……吗?马马虎虎……能做出什么事来……。这一次对我教育很深。从此再也不敢随便马虎了。谨记住学习老师在科研上的严谨学风。

一天蔡老兴冲冲的来找我:“最近,印度发现一种植物,是治疗高血压的特效药,我们每年都要从印度进口,要花许多外汇,价格贵,一般病人都吃不起……。”接着他充满了信心的说“我们云南植物种类丰富,根据分析,一定分布着类似的种类……你要尽快到野外去找到它,让病人早一天吃上这种药,早一天解除痛苦。”接着他把这种植物的形态,生活习性等作了详细的介绍。最后严肃地说:“尽快找到它,人们是不会忘记你的……。”我看着蔡老焦急而严峻的面容,知道这个任务的分量.在蔡老的鼓励帮助下,我用了将近3个月的时间,跑了滇南十几个县的山林,最后终于在景东县第一次找到了与印度蛇根草相近,并具有同等效力的云南萝芙木.当我把几株活生生的萝芙木幼树带回递到蔡老手中时,他像个孩子一样地激动的跳了起来,眼里充满了泪珠,喃喃地说:“好了……好了……找到了……找到了!”为了祖国,为了人民,蔡老表达了一个科学工作者多么高尚的情操呵!

1958年, 蔡老又把我带入了另一个神秘的充满生机的科学秘宫——美丽富饶的西双版纳。从此,在那里与蔡老一起,风里雨里,渡过了二十几个春秋。吸收着蔡老不断提供的营养。记得1960年的一天,蔡老拖着营养不良的身体,带着我去到一片原始的热带森林中。肚子饿了。我们挖掘出一株野山药来充饥。森林中,空气是那样清新,小鸟和蝴蝶在树丛中飞舞,各种奇花异果非常迷人,我们都陶醉了。蔡老迷着眼睛笑,一边说:“太好了……太好了……”一边问我, “你说,人为什么这样喜欢森林?”不等我回答。他风趣地说: “认识有猴子变来的嘛。这是由猿变人最好的证明。”说完,我们都大笑了。蔡老突然带着非常沉痛的心情,“这样好的森林,每年成千上万亩地砍掉、烧掉,多可惜呵,……周总理亲自对我说,你们科学工作者要管这件事,不要叫子孙后代骂我们”,我们的担子不轻呵!
当时,我承担了一个叫做“多层多种人工群落研究”的国家重点课题,这个课题是在蔡老以及老一辈科学家曲仲湘,吴征镒等先生的学术思想指导下开展的,对此,蔡老经常不断地引导着我, “这个课题,就是要按自然森林的结构,把已经破坏了的森林,按人类的需要,按多层次多种类的植物重新恢复起来,这样的课题困难是很大的,需要花几十年的时间,不象寻找罗芙木那样,苦上几个月就行了。我们做一年两年,十年二十年,长期坚持下去,一定会成功的。”谈到开展这一工作的意义时,蔡老形象地有哲理地说: “地球不会再长大,但人口在不断增加、土地的压力将会愈来愈大,怎么办?比如在西双版纳,土地宽,人口少,盖一间茅房,用去一大片地,住人不多;如果在上海,人多地少,就要盖许多层的高楼大厦,同样大的土地,可以解决几十倍人的问题,你的工作,就是要在这一片土地上,建造起人类第一个多层多种的人工群落大厦,这是解决人与自然关系的最根本出路。”蔡老的远见卓识、带有深远哲理的教诲,直到今天,还在不断地鼓舞着我,鞭策着我。工作的困难是多方面的,当我们的“大厦”刚开始打基础,一株株幼苗从光秃秃的土地上长了起来。青枝绿叶多么诱人,但突然间一阵热带的龙卷风,把这些幼树斩断了,连根拔起了。蔡老赶到了现场,我们面面相视,心如刀绞。怎么办?蔡老默默地轻轻地扶起一株倒下的橡胶树,重新把土埋上。在他的带动下,在场的同志们重斩鼓起了勇气,建造这座“大厦”。“大厦”又不断地向上长。残酷的自然界呵!1976年一次特大寒害,“大厦”又一次受到严重威胁。当时,蔡老在昆明住院,听到这个消息,及时地给我寄来了防治这种病的资料。经过大家的努力,“大厦”又恢复了青春。1976年的一天,我到昆明看望病中的蔡老,他说“人工群落研究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工作,有些人还不理解,我们要写文章宣传,让别人了解我们,支持我们。”我起了个草,蔡老在病中逐字逐句做了修改,并把我的名字放在他的前面。不久,文章刊出来了。他看了后生气地对我说:“谁叫你把我的名字又放在前面去了?”以后的一篇篇研究报告,老师审阅修改时,都把他的名字划掉了。蔡老呵!我尊敬的老师,你在茫茫林海中,铺下不断延伸的石子路。引着我走向 一条前人没有走过的新路。“胶茶人工群落”通过了鉴定,进行了大面积推广。当我在庄严的人民大会堂接过“五.一”劳动奖章时,当我在主席台上宣布我们人工群落国际会议开幕时……我都默默地怀念着我敬爱的老师。蔡老,安息吧!您的理想已经初步实现,我们将为您理想的鲜花开遍大地而坚持奋斗。

文字录入校对:依万仑,杨云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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